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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沉霜僵硬地眨了眨眼,确认自己看清了时序印上的字。
“确实很新。”没有人察觉到孟沉霜的尾音有几分颤抖,“一定不便宜吧?”
“是好贵。”辜时茂叹气埋怨,“还好我带的宝贝多,就用符箓跟他们换的,希望之后别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,我把二姐送的雷火符都抵出去了。”
“财不外漏,小友,你不该和陌生人说这些的。”孟沉霜像是兄长一般告诉少年人行走江湖的规矩,他微微笑着,掩去眼底的复杂和谨慎。
现在是乙珩一百零五年秋,距离两个少年在雪席城中的岁月,已经过去一十九个春秋。
可他们恍然未觉时迁事异,孟沉霜无法确认雪席城情况,更无法确定眼前两个究竟是人是鬼,眼下情景是真是幻。
只能暂时按下不表,以免将少年人惊醒后,生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端来。
辜时茂看着孟沉霜的笑,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了,前辈,你真是个好人。”
孟沉霜盯着他,继续说下去:“如果地图确认是有,那么就该是这个位置了,只是剑意单薄,可能要等它凝聚一段时间。”
“要怎么凝聚呢?”
孟沉霜看了眼天色,说道:“时间晚了,城中还有人等我回去,不如这样,我教二位一道符,你们自己绘符,每隔两个时辰换一张,看什么时候聚集到足够多的剑意。”
“好!我擅长这个。”辜时茂眼睛亮亮,像是一只会摇尾巴的小狗。
他快乐的太过真切,好像真的感激路遇的前辈,全然不知自己身上藏着让人的理智无法冷静理解的荒谬之处。
明亮的乌瞳像是面镜子,清晰地倒映出孟沉霜的身影。
孟沉霜不敢把这只充满未知和秘密的小狗带回家,他强撑着笑意,在泥土里画出符箓花纹,让辜时茂模仿。
他教的符箓不完整,只能凝聚些许剑意,避免在未知的情况下带来太多麻烦。
辜时茂学得认真仔细,似乎格外相信孟沉霜的话,相信他们还会相见,因此没有为离别感到遗憾伤心。
教完符箓画法,孟沉霜孤身离去,雪席城大门再度为他敞开,不知为何,他忽然又回过头,看向荒草连天原野上的两个笑闹少年人,扬声对他们说:“二位小友,若是此番归来,一切顺遂,我教你们练剑。”
两人跳起来向他挥手道别:“一言为定。”
清冷日光笼罩下,雪席城厚重的木门缓缓闭合,将孟沉霜的身影掩盖其中。
他马不停蹄地赶回白府,往落梅雪院中时,忽然看见半途上那个老妪昏睡的花亭中此时站满了人,白家兄弟都在,神色焦急关切异常。
被围在人群之中的,正是一身碧色衣衫的莫惊春。
孟沉霜顿了顿脚步,调转方向往花亭中走,小柴胡站在亭下,和白家人一起看莫惊春给老妪诊脉。
他之前看见过的年轻男人跪坐在老妪膝旁,牵住她的另一只手,眼中忧切不似作假。
“李仙长。”白家兄弟见孟沉霜来了,向他拜礼。
“南公子、辰公子,现在这是……”孟沉霜来到莫惊春身边站定。
白望南道:“李仙长,这位是白府老夫人,我兄弟二人的母亲,入冬以后,她身子骨一直不好,我们听闻莫仙长医术高明,就请他来看看,实在对不住,母亲她起不来身,不能和仙长见礼了。”
“无碍。”孟沉霜抬手示意不必介怀,目光却看向了老夫人身边的年轻男子。
男子起身面向孟沉霜,俊朗挺拔的面容竟和白家两位少爷有七八分相像,但比两位少爷更年轻几岁,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,他礼貌道:“拜见李仙长,鄙姓白名淳年,是念儿夫君。
原来还是个有名有份的……不知道白老夫人原配与白淳年有几分相似,叫她念念不忘许多年。
孟沉霜见白家兄弟面色无虞,便也不准备对白家的特殊家庭结构多谈什么,然而白望辰紧跟着就说出一句让他大脑空白的话。
“家父近日为母亲操劳,起初没来见客,还望仙长见谅。”
孟沉霜反应了一会儿,才意识到白望辰是管白淳年这个比他自己还年轻的人叫父亲。
好吧,顺母敬父,长幼有序。
白淳年没有和白家兄弟说话,一门心思都扑在白老夫人身上,又跪回他身边,莫惊春在这时收回了诊脉的手,白淳年当即问:“莫仙长,我妻状况如何?”
小柴胡将白淳年的问题转达给莫惊春,莫惊春没有立刻回答,反而低着头,在神识中询问孟沉霜:[李前辈,她没有多少时日了,救不回来,我该怎么说?]
[……如实说,他们会明白。]
无论雪席城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对于白家兄弟来说,现在的情况都意味着他们将要失去母亲。
花亭中炭火与苦药气混在一起,白老夫人闭着眼躺在摇椅上,她合着眼,面色枯槁青白,只有轻微的呼吸证实她还活在人们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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