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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艺堂的晨雾如轻纱般裹着檐角,木梁间还飘着昨夜熬制的艾草香——那是顾婉秋怕他经脉未愈,特意加在安神汤里的。陈默已将乌木杖斜背在身后,杖身黑白光晕隐在粗布套中,腰间的玄门门主令与半块木灵玉佩相贴,透着丝丝暖意。灶台上的粗瓷碗还温着,清炖鸡汤的香气混着姜味漫出来,碗沿压着张素笺,是顾婉秋惯有的娟秀字迹,末尾还画了个简笔的守龙纹:“青风镇我和修远先探路,守龙纹短剑与你木牌共振,遇险必示警”。他指尖摩挲素笺,纸页还带着灶火的余温,昨夜运转“阴阳守心诀”修复经脉时残留的微麻感仍在,可颈间守龙木牌却冰得像浸过寒潭水,沉沉压在心头。
“别送了。”陈默转身按住顾婉秋要跨出门的手腕,指腹触到她掌心那道浅疤——昨夜踩碎腐骨邪幼虫时被飞溅的毒汁留下的,此刻还泛着淡淡的青黑。他语气放软:“玄门总坛规矩森严,外门弟子不得擅入,你们跟着反而引人猜忌。青风镇的失踪案若遇棘手邪祟,先用修远给的清心符镇住,等我回来。”门廊下的齐修远已将桃木剑斜挎好,抛来个缝着守道派符文的布包,布包撞在陈默掌心带着粗粝的质感:“里面是凝神罗盘和三张高阶清心符,玄门内堂早有派系之争,林门主的话也别全信。”
高铁驶离站台时,朝阳刚刺破晨雾,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邻座的大叔正佝偻着背刷新闻,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头拧成疙瘩,嘴里还啧啧有声:“邪门!你看这南方云溪镇,后半夜突然起黑雾,浓得跟墨汁似的,镇里派出所派了三队搜救队进去,现在连个信号都传不出来!”陈默下意识偏头,新闻配图里的黑雾果然浓得化不开,边缘竟泛着与地堡邪祟同源的淡红暗光,像有活物在雾里蠕动。【叮!检测到低阶邪祟聚合气息!与地堡封印破损能量同源!扩散速度超出预期!】系统提示音带着罕见的急促,比之前任何一次预警都更尖锐。
他摸出自己的手机,指纹解锁的瞬间,推送通知如潮水般涌出,每条都带着“诡异”“未解”的标签:西北戈壁滩一夜之间冒出成片血色沙棘,枝干如铁刺,果实切开后是半凝固的暗红血珠,触之黏腻如胶;东北冰雕园的巨型冰雕竟在午夜自行移动,冰面在地面刻出扭曲的黑色咒纹,与苏景明胸口的夺灵咒有七分相似;更南边的渔港,渔民打捞出拳头大的墨色贝壳,壳面天然形成人脸纹路,凑近能听见壳内传来细碎的孩童啼哭,哭声里裹着黑气。陈默指尖划过屏幕,冷汗悄悄渗出手心——前世他活了近三十年,这一年本该是风平浪静的,父亲还是守艺堂里刻木的匠人,母亲在院子里种着桂花,从没有邪祟,没有玄门,更没有这般席卷全国的诡异。
“难道是我重生回来,把原本安稳的世界搅乱了?”陈默靠在椅背上,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手机壳——那是母亲去年给他买的,上面还印着守艺堂的老槐树。他翻出手机里存的前世照片:同一年的这个日子,他正窝在出租屋赶项目报告,窗外阳光正好,楼下的小吃摊冒着热气,新闻推送里全是明星绯闻、物价涨跌,连个像样的灵异故事都没有。可现在,手机里全是触目惊心的诡异新闻。颈间守龙木牌突然剧烈震动,一道淡绿色的光影投射在手机屏幕上,字迹带着模糊的重影:【现世与宿主记忆锚点严重偏离!因果扰动与宿主血脉觉醒强关联,玄秘阁“时序录”可溯源——警告:异象扩散将引发连锁危机!】光影转瞬即逝,只留下屏幕上淡淡的龙纹残影。
高铁刚驶入四川境内,窗外的天光突然像被墨汁染过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。明明是正午时分,太阳却被厚重的灰雾裹住,只透出惨淡的橘色光晕。远处的青城山如蛰伏的巨兽,整座山都被灰雾笼罩,雾气中隐约有黑影窜动,速度快得不像山林动物。邻座大叔的手机突然“滋啦”一声黑屏,重启后屏幕上满是雪花纹,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沙哑杂音:“……血祭未绝……邪主复苏……陈家血脉是钥匙……”陈默猛地攥紧手机,指节泛白,斜背的乌木杖在粗布套里发烫,黑白光晕隔着布料透出微光。杂音戛然而止,手机恢复正常,大叔揉着屏幕嘟囔:“这破信号,进山就不行了。”陈默却盯着窗外的灰雾,心脏狂跳——那杂音里的“邪主”,绝不是苏景明这种级别的角色。
下了高铁转乘进山的中巴,车厢里弥漫着煤烟味。后排的老婆婆抱着个竹篮,篮子上盖着蓝布,布缝里露出发蔫的艾草。突然,艾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,从叶尖蔓延到根茎,不过几秒钟就彻底枯腐,散发出淡淡的腥气。“造孽啊!”老婆婆慌得打翻了篮子,枯腐的艾草撒了一地,“这是我今早刚割的艾草,驱邪用的,怎么会自己烂了!”她絮絮叨叨地拍着大腿:“前几天村里来个穿紫袍的年轻道士,眼角有道斜疤,说山里头的‘东西’要出来了,让我们赶紧搬,当时谁信啊……”陈默心头一凛,前倾身体追问:“那道士是不是戴金丝眼镜?”老婆婆摇头:“没戴眼镜,眼神冷得像冰,说这话时嘴角还笑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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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巴停在青城山脚下的小镇口,灰雾已漫到镇边缘,把远处的房屋遮得只剩轮廓。路口站着两个穿青布道袍的弟子,腰间悬着刻“玄”字的青铜令牌,令牌在灰雾中泛着金红色微光。“陈先生,门主命我等在此接应。”领头的弟子躬身行礼,目光掠过陈默背上的乌木杖时,喉结动了动,显然认出了这柄法器。他侧身引路:“只是近日山中邪祟气息暴涨,这雾是‘迷魂瘴’,寻常人进去会迷路,您跟紧我们的令牌光芒。”陈默抬头望向青城山深处,灰雾中隐约传来钟鸣,沉闷得像敲在人心上。颈间守龙木牌剧烈震动,几乎要挣脱红绳,【叮!检测到高阶邪祟气息与玄门正气激烈交织!现世异象浓度已超出宿主前世记忆阈值!】
跟着弟子往山里走,脚下的石阶覆着薄薄一层黑霜,踩上去发滑。路边的草木透着诡异:青翠的竹叶边缘发黑,像被烟火燎过;老松的松果裂开,露出里面米粒大的黑色虫豸,虫豸落地就往土里钻,留下细小的黑洞。“这些异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陈默踢开脚边一颗发黑的松果,虫豸钻过的黑洞里渗出丝丝黑气。领头弟子面色凝重,声音压得很低:“从苏景明在地堡血祭那天夜里开始,山里就不对劲了。门主说,这不是普通的邪祟复苏——以前山里虽有邪祟,却都被封印得死死的,从不会这般肆无忌惮。是苏景明的血祭撞开了封印,还搅乱了原本安稳的格局。”
走到玄门山门时,陈默回头望了眼山下小镇——灰雾已彻底吞没镇口,中巴的影子消失在雾里。山门是两尊刻着饕餮纹的石兽,兽眼嵌着夜明珠,在雾中透着幽光。他摸了摸腰间的门主令,令牌的金红光与守龙木牌的绿光交织,在掌心暖得发烫。脑海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虚影,还是记忆里刻木时的模样,声音温和却坚定:“阿默,血脉的觉醒从不是偶然,你看到的‘变化’,不是你搅乱的——是原本被掩盖的真相,终于藏不住了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,雾气里带着玄门正气的清香,他抬步踏入山门,身后的灰雾如潮水般闭合,将外界的诡异隔绝。可他清楚,这山门内的真相,恐怕比前世与现世的巨大差异,更要惊心动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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