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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)。宫城的夜,总是比别处来得更沉,更滞重。白日里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,在失去阳光的粉饰后,只剩下巨大的、沉默的轮廓,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,冷眼窥伺着在其间行走的渺小生灵。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混合着檀香、灰尘以及某种陈旧木料散发出的、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,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口。
林清韵独自走在通往自己住所的漫长宫道上。她新搬来的这处小院,比浣衣局那通铺大炕的一角要好上许多,虽依旧简陋,但总算有了独立的四壁和一方可以透气的天井。这是她通过“考验”后,赵宦官给予的“恩赏”,象征着她从那泥泞的底层,稍稍向上挪动了一小步,得以窥见这权力金字塔更深处、更冰冷的基石。
然而,每向上一步,脚下的阴影便浓重一分。
她刚从一个充斥着虚伪应酬与机锋试探的场合归来。那是赵宦官名下某处外宅的私宴,受邀者皆是其党羽核心或意图拉拢的对象。席间觥筹交错,笑语喧哗,说的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买卖,谈的都是如何构陷忠良、罗织罪名、瓜分利益的勾当。她坐在角落,扮演着一个安静、本分、偶尔在赵宦官目光扫过来时,才会恰到好处地附和一句或递上一个心领神会眼神的角色。
她做得很好。好到连她自己有时都会恍惚,那个曾经在闺中读着诗书、对着春花秋月伤怀的林家大小姐,是否真的存在过?还是那本就只是一场虚幻的梦,而眼前这个在阴谋泥潭中呼吸自如、眼神日益冰冷的女子,才是她真实的面目?
今夜宴席上,她见到了一个人——前任光禄寺少卿,周文甫。
周文甫,曾是父亲林如海的同年进士,早年有过些交情,林家鼎盛时,他也常来府上走动,一口一个“世伯”,叫得亲热。父亲曾评价他“才干平平,唯谨慎自保一道,炉火纯青”。林家倒台时,他便是最早划清界限、甚至暗中上书弹劾林如海“结交外官、图谋不轨”的几人之一。凭借着这番“及时转向”和多年的钻营,他虽未能更进一步,却也保住了官身,如今在太常寺挂了个闲职,依旧小心翼翼地活着。
他本不该出现在赵宦官的私宴上,以他的品级和能力,还不够格。但他有一个女儿,年方二八,颇有姿色,据说被赵宦官麾下某个得力的千户看中了。周文甫此来,便是想借这层关系,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,谋个外放的实缺。
宴席间隙,周文甫曾端着酒杯,佝偻着身子,凑到林清韵面前。他脸上堆着谄媚而又难掩尴尬的笑容,眼神闪烁,不敢与她对视。
“贤、贤侄女……不,林、林姑娘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额上渗出细汗,“昔日……昔日之事,实乃迫不得已,还望……还望姑娘海涵……如今姑娘得蒙督主青眼,前途无量,还望……还望在督主面前,为老夫……美言几句……”
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,林清韵心中没有快意,只有一片冰凉的悲哀。这就是官场,昨日可以称兄道弟,今日便能落井下石,明日又能为了些许利益,将脸面和尊严都踩在脚下。周文甫不过是这巨大染缸里,一粒随波逐流的浮萍,可恨,却也可怜。
然而,就是这样一个可怜虫,却在酒酣耳热之际,与旁人闲聊时,无意中提及了一桩旧事。
“……说起来,当年林……林大人那件事,也真是可惜了。老夫记得,事发前月余,还曾在西山碧云寺偶遇林大人,他当时还与一游方僧人探讨佛法,说些什么‘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’……唉,谁曾想,一语成谶啊……”
说者或许无心,但听在林清韵耳中,却如同惊雷炸响!
西山碧云寺!游方僧人!
父亲晚年确实笃信佛法,常去京郊各寺布施听经。但西山碧云寺……她隐约记得,父亲最后一次去碧云寺回来后,神情似乎有些异样,独自在书房静坐良久。当时她并未在意,只当是父亲参禅有所悟。如今串联起来,那是否意味着,父亲在碧云寺,并非只是普通的礼佛?他是否在那里留下了什么?或者,那个游方僧人,知道些什么内情?
周文甫这随口一句话,像一把钥匙,猛地撬开了尘封记忆的一道缝隙,透露出令人心悸的可能。
但这也同时将周文甫本人,推到了极度危险的境地。赵宦官及其党羽,对于任何可能与林家旧案有关的线索,都抱着宁可错杀、不可放过的态度。若让他们知道周文甫可能无意中掌握着某个关键节点,哪怕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其重要性,他也绝无活路。
更何况……周文甫知晓她林清韵的真实身份。尽管他如今慑于赵宦官的权势,不敢声张,甚至要反过来巴结她。可谁能保证,将来某一日,他不会在某种压力或利益驱使下,将她的身份,连同那句“无心之言”,作为投名状或保命符,一并出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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