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本小说

第22章 风雨欲来（第1页）

行止回到木屋时，周身那凛冽如朔风的气息已尽数收敛，仿佛只是寻常出门散步归来。晨光正好，透过雕花的木窗，在室内投下温暖的光斑，空气中浮动着松木与草药的清香。沈璃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，膝上摊开着几株新采的草药，沈念依偎在她身边，小手笨拙地学着母亲的样子，试图将一株宁神草的叶片分类。

“爹爹！”见到行止，沈念立刻丢下手中的草叶，张开双臂，摇摇晃晃地朝他跑去。

行止唇角自然地上扬，那笑意真切地抵达眼底，方才在外探查时眸中残留的冰霜瞬间消融殆尽。他弯下腰，轻松地将扑过来的女儿捞起，让她坐在自己坚实的手臂上。沈念立刻搂住他的脖子，叽叽喳喳地说着娘亲刚才教她认了哪种草，能治什么病，童言稚语，充满了纯粹的快乐。

沈璃抬起头，目光与行止在空中相遇。他抱着女儿向她走来，步履沉稳，神情自若，甚至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闲适。然而，就在那目光交接的刹那，沈璃的心头莫名地、毫无预兆地微微一紧。那是一种源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，比任何理性的分析都要敏锐。她在他看似平静的眼底最深处，捕捉到了一丝极力掩藏的、如同远山背后正在积聚的雷云般的凝重。

行止走到她身边，极其自然地伸出手，并非去抱她，而是接过了她膝上那只装着草药的藤编小篓。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，带着一丝山外清晨的微凉。

“这些琐事，不必急于一时。”他语气温和，如同在讨论今日的天气，目光扫过那些草药，随即落在沈璃脸上，带着一种仿若随意的关切，“你伤势初愈，还需静养。明日，我教你一套收敛自身气息的法诀，于你温养灵脉，稳固根基，应当有些益处。”

他的话语听起来合情合理，充满了为她着想的体贴。教导法诀，在修仙界中本是师长对晚辈、道侣之间最寻常不过的交流。可沈璃的心，却因他这句看似平常的话，猛地向下一沉。

她了解他。若真是寻常的、有助于她恢复的法诀，他绝不会用这样看似随意、实则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提出来。更不会特意强调“收敛自身气息”！

几乎是本能地，她垂在身侧的手，不自觉地攥紧了粗糙的衣料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她没有追问，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，只是迎着他不容置疑的温柔目光，轻轻点了点头，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“嗯”。

他果然，在外面发现了什么。而且，是足以威胁到她们，必须让她也隐藏起来的东西。

行止见她点头，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，似是欣慰，又似是更深的心疼。他没有再多言，只是抱着沈念，走到一旁，耐心地陪着女儿玩起了堆积木的游戏，仿佛刚才那句关乎未来安危的话，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提议。

这一日，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。

行止依旧耐心地陪着沈念，教她辨认更多有趣的植物，给她讲述星河的故事。沈璃也如常打理着木屋和灵圃，只是动作间，多了几分沉默。她敏锐地察觉到，行止虽然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，但他的神识，似乎比以往更加“活跃”，如同无形的涟漪，以更频繁的节奏，极其隐秘地扫过山谷的每一个角落，尤其是秘境入口的方向。

夜幕，再次降临。

山谷被深蓝色的天鹅绒般的夜色温柔包裹，星子如碎钻般洒满天幕。木屋内，沈念玩了一日，早已疲惫，在行止低沉舒缓的讲述声中，沉沉睡去。沈璃将她安置在小床上，细心掖好被角。